如果在欧洲杯的赛前就知输赢结果和详细比分,甚至还包括球员的表现细节,谁还会熬夜去等这样的比赛。可苹果的新品发布就是越来越没悬念却依然人气不减,就说这新 MacBook Pro,产品细节与之前预测的几乎完全吻合,毫无悬念与惊喜,即便如此依然有人翘首企盼看发布会直播,也正是这样的气场,让 PC 厂商们最为搓火。
尽管大多数电脑用户对苹果 Mac 产品并不感冒,但苹果给行业带来的刺激和影响却不可忽视。07年的 MacBook Air 隐藏了大部分接口、拿掉光驱,同时也带来了超轻薄笔记本的概念,08年 Unibody 机身的 MacBook Pro 让笔记本制造商更重视外观工艺和设计。可以说,每次新款 Mac 的发布,不仅仅是产品的更新换代,而是未来笔记本发展走势的预演。最新的 Retina MacBook Pro 又一次掀起了变革,采用视网膜屏和 18mm 厚度的 MacBook Pro 降临,又会给笔记本行业带来如何变化呢,这是厂商如此关注新 MacBook 的原因。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刻意为之,今年的台北 Computex 电脑展选择在 WWDC2012 的前一个星期开幕。这次展会上,超极本是绝对主角,搭载着 Windows 8 操作系统的多款超极本亮相:旋转屏、可拆卸屏幕、21:9屏幕、电动接口等各种形态的超极本卖艺般的在各大媒体的显著位置曝光,赚暴了眼球,而不到一个星期,风头很快就被 Retina MacBook Pro 抢了去,在百度上搜索“Retina MacBook Pro”相关词条有 269 万个。而搜索“Computex 超极本”相关词条只有 190 万个。
去年 5 月英特尔提出“超极本”(Ultrabook)的概念,在即将到来的移动互联网时代做出了回应,一直以来秉承分工专业化的英特尔、微软等巨头在移动互联网到来之后,受到了来自垂直一体化发展的苹果的巨大冲击,超极本的诞生标志着 Wintel 联盟在轻薄笔记本阵线上的一次反击。
市场调研机构 NPD DisplaySearch 发布的数据显示,如果将 iPad 算进来的话,苹果在 2011 年第四季度的移动 PC 出货量达到了 2340 万台,占据全球 PC 市场份额的 26%,而排名第二的惠普只有9.9%,说明了苹果利用了 iPad 实现了超越,平板电脑开始逐渐成为左右 PC 销量最关键的因素。
同时,苹果 Mac 电脑销量也达到了单季度 500 万台,Mac 电脑对于苹果来说历来是软肋。苹果利用移动设备带动桌面 Mac 电脑的销量的意图已经非常明显,我们看到在 WWDC 2011 和 2012 两次大会上,Mac OS X 已经开始和 iOS 在功能和体验上进行了融合。
“这些公司就像是在苹果这艘超级巨轮周围停泊的小船”,国外媒体这样评论后 PC 时代,Wintel 联盟与苹果的关系,在 PC 时代,Wintel 联盟组合牢不可破,几乎统治了整个计算领域,而在移动互联网时代,Wintel 已经显出颓势,被瓦解的不仅仅在于产品出货量上。2010年,苹果取代微软成为全球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而在 09 年中秋,苹果的季度收入超过微软,之后数月,微软的净利润被苹果超越,科技行业霸主地位彻底的交给了苹果,微软这个曾经不可一世的带头大哥形象已经荡然无存,面子全输没了。
命运再次轮回,上世纪 90 年代,Windows PC 借助 Intel 处理器架构逐步排挤 Mac,如今局面逆转,Windows PC 的用户被苹果利用 iPad、iPhone 等“非典型” PC 设备招安。而微软的 Windows 系统 PC 不仅仅是在销量上输给了苹果,而苹果更是利用终端大量的贩卖软件、音乐、电影、书籍等电子内容实现持续性盈利,一些优秀的软件开发者纷纷开始尝试新领域,为 iOS 开发优秀应用,可以说,苹果正在一步步的瓦解曾由微软和英特尔完全掌控的整个 PC 产业链,而已经拥有了 PC 的用户显然对传统 PC 的革新换代不再感兴趣,这正刚好扼住了 Wintel 的喉咙,Wintel 在台上的 PPT 再精美,游戏展示再震撼,也只能吸引一少部分发烧友。
下一个轮回什么时候开始呢?复仇之战打响已经不可避免,对于英特尔来说,输了这场战争,将意味着从主流大众中视野逐渐消失,变成一个彻底提供芯片的厂商。被边缘化的命运是英特尔不愿看到的,而对于微软来说一直曾将 intel 视为自己的唯一伙伴,但面对这种情形也做了两手准备,牵手诺基亚并准备了 Windows Phone 8 移动操作系统,布局移动智能终端。微软输掉这场战争同样是不能接受的,如果说当年 PK 雅虎输掉了搜索引擎战争,微软还是微软,但是如果输掉了移动互联网控制权,那么将输掉一切。
苹果到底强在哪儿? 控制、垄断和封闭
微软和英特尔就像一对儿绝世名伶,曾经无限风光,却在新人辈出的年代逐渐陨落,而这个新人似乎也不算新,1976年的第一台个人电脑就是出自苹果的乔布斯和沃兹尼克之手,当年的苹果麦金塔电脑也是部惊世之作,而那时的苹果还是个小团体在孤军奋战,乔布斯跑到日本去取经谈判,和德国人去谈设计外包,连鼠标都是在硅谷找设计公司外包的,那时的苹果与现在的完全不同,充其量只是个有气节的屌丝。但 20 多年过去了,苹果已经成为了行业垂直整合能力最强的公司。
曾任苹果公司院士的 Alan Kay 说过:“每个热爱软件的人都应该有自己的硬件系统。”现在的苹果就是一家提供完整体验的公司,在产业链的控制力,让苹果可以优先享受所有的新技术、生产工艺和新材料,当然也可以将设计实现所需要的时间、精力和风险成本分摊到丰厚的利润中去。
苹果 iPad 和 iPhone 都是采用闪存作为存储介质,而苹果大规模的采购闪存,一度让 Andriod 阵营的对手们为了降低成本而采用存储卡扩充存储容量,目前的苹果是全球闪存最大单一采购商,尽管还再不断收购了像 Anobit 这样的闪存控制芯片公司,继续垄断技术和人才。这样一来,如果不给竞争对手授权的话,其他厂商将更难在移动设备的核心存储上和苹果竞争高性能和低价格。
苹果从 2010 年的 iPhone4 上就开始使用大猩猩金刚玻璃屏幕,而只有近些年来被其他厂商过度宣传后,苹果才半遮半掩的承认这个事实。多点触控功能也是 iPad 的成功后,被很多厂商竞相模仿;苹果的显示屏提供商三星没有采购 Retina,而是使用了 Amoled,后者产能跟不上苹果的需求是一方面,另一方面则是在当时 Retina 所需的高分辨率只有苹果自家的 iOS 系统可以流畅运行。
当其他产品(如华硕 UX21A)也开始使用 1080p 的 IPS 屏幕时,苹果已经在新 Retina MacBook Pro 部署可 1800p 分辨率了,也是因为 Mac OS X 系统“一个像素用四个小像素来渲染”的技术,可以解决分辨率过高而出现的显示问题,而且在制作工艺上,屏幕与表面玻璃一体的形态也是之前没有过的,所以光在显示这条线上,苹果就领先了对手半年甚至一年。
核心技术的排他权和优先权,加上雄厚的财力和果断决策,让苹果时刻保持着旺盛的创造新事物的能力和资本(当然也有企业文化的作用),也让苹果一直压制着其他厂商,甚至性价比方面的劣势也给弥补了回来,比如 iPad 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从 iPad 开始,苹果的体系更加封闭,它开始自己设计 A4 芯片,对于封闭的苹果来说,同时控制硬件和软件有很多好处:1、提供优秀的用户体验,软件和硬件结合更好;2、软件可以将硬件的效能发挥到最佳;3、根据软件差异化硬件,根据硬件修改软件,达到不受别人控制、不易被他人模仿的目的;4、集中采购、产品线单一,节约各个环节的成本。
苹果强大的另外一个地方,在于可以帮产业链上的其它人赚足够多的钱,当年在兼容机时代,程序员们为 Wintel 开发软件,想想当时有多少公司靠 Wintel 起来的,但现在是移动应用时代,同时在收费方式上,移动终端也有一定的优势,iOS 和 Andriod 两大主力阵营互相争夺市场份额,最能留住开发人员的还是苹果。
相对于 iOS 系统单一的产品线来说,Android 阵营品牌和型号实在太多,碎片化严重,最终产品分辨率不统一,研发难度就大了不少,而且对于两大阵营来说,iOS 的优质用户也更多,主动付费购买应用的用户比例要比 Andriod 的高很多,所以从盈利的角度来讲,苹果 iOS 设备更利于“收钱”,自然更吸引更多开发者。
乔布斯独一无二的苹果哲学
如果我们将苹果独一无二的工业设计、软件系统、产品体系归功给一个人,那无疑这个人就是乔布斯。对于苹果来说,乔布斯是无可争议的灵魂,几乎是一个人将苹果一个普通的计算机公司变成了当下的数字帝国,乔布斯用 14 年时间将一家濒临破产的公司逆转为美国市值最高的科技公司,“活着就是为了改变世界”,乔布斯时代的苹果重新定义了人们的生活方式,麦金塔开启了个人电脑时代,iTunes 音乐商店改变了数字音乐产业,iPhone 和 iPad 重定义了智能移动终端,MBA 让笔记本更加轻薄,除此之外,苹果的乔布斯还影响着出版、电影、教育等多个产业。
在苹果产品上,乔布斯拥有属于自己的设计哲学,早年前的乔布斯是个叛逆文艺青年、嬉皮士,热爱迷幻音乐,甚至有过嗑药经历,一次辍学之后去印度朝圣之后真正的改变了他,他的产品中总是渗透着个人对产品的理解,甚至有些禅宗的意味,乔布斯认为电脑的主机和屏幕应该是一体的,所以有了第一代糖果色的 iMac,认为轻薄笔记本就应该可以放进信封,所以有了 MBA,认为智能手机应该可以有着优秀的触摸体验,所以有了 iPhone。同时乔布斯对自己的判断深信不疑,并且极度尖刻,对于不符合自己要求的产品,会愤怒的扔到产品经理脸上,打回重做。
乔布斯十分注意细节和体验,像 Mac OS 中的字体看着很舒服,这源于他早期对美术字体的追求,Retina 屏幕不但有着高分辨率,更有一种通透的质感。作为苹果用户,可以轻易的将现实生活中的交互体验投射到产品的操作上,比如 iBooks 中的翻页特效,卷轴滚动时的惯性,页面到达底部的反弹,弹出界面从屏幕外侧滑入的动画,甚至桌面每个图标的高光效果,这都是乔布斯对细节苛刻追求的结果。
乔布斯不懂设计,却可以激发员工的创造力,他用哲学思想引导下的眼光去发现符合自己产品理念的员工,Jony Ive 是设计领域的天才,而在产业链方面有 Tim Cook,iOS 架构设计上还有 Scott Forstall。知人善任的乔布斯为苹果带来的不仅仅是产品,还有一批在各个领域可以取得非凡成就的天才。
从前的苹果产品很贵,我们没法承受最终可能选择了 ThinkPad 等其它品牌。苹果主打产品很少降价,有时候恨得人牙痒痒。但是现在,我们能明显的感觉到用 MacBook 和 iPhone 的人多了起来,人们在逐渐的接受苹果的产品和它的理念。
关于定位政策,有一个比喻,比如在宴会上发现一大块很棒的蛋糕,而碰巧你不喜欢吃里面的蛋糕胚子,只喜欢吃奶油和水果,那你就食指在蛋糕上狠狠一撇,只吃掉上面的精华部分。但假如当时你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饿的快不行,那你一定不会管是奶油还是蛋糕胚子,先吃饱再说。我们的消费者现在已经“吃饱”了,甚至吃的有些“过饱”了,自然而然的选择是要么不吃,要么选择蛋糕上面的精华部分吃掉。
对于苹果的 Unibody 设计来说,目前在国内只有一两家有能力做出来,并且达到苹果标准,而且只有苹果有魄力去使用整块铝板进行冲压成型,扔掉八成的金属碎头,这和堆砌配置的 Wintel 阵营是两个概念的精品策略。
不少 Windows 用户会抱怨 iTunes 的运行效率底和难以使用,Windows 用户习惯用文件位置来管理音乐,而到了 iTunes 上就完全不同,苹果认为用户无需知道音乐的存放位置,只是通过标签和搜索来进行管理。经过长时间的使用,就会发现其实 iTunes 是最“不折腾”的音乐管理软件,我们可以以一种单纯朴实的心态来听歌,特别是在 Mac OS X 平台上,iTunes 的运行速度更好,无需安装音乐插件、还有吸引人的新建智能列表,用户正慢慢的接受他,现在不越狱 iOS 的用户也越来越多了,苹果的理念正在逐渐被人认可。
另外,iTunes 是电影预告片最大的发行基地,在文化领域的渗透也是苹果逐渐影响用户的关键,皮克斯的动画片区别于迪士尼的不仅仅在于后者更加低龄化,更是在于每部动画片都给观众讲了一个道理,像《赛车总动员》的勇气与成长,《玩具总动员3》的放弃和普世哲学,正能量的传播更容易打动人,也更贴合原始的人性。
反过来我们看超极本广告,缺乏的正是这些,为了表现续航时间长而互相争夺电源插座的那支“武侠”广告,掠夺和竞争占据了整个广告的大篇幅。而苹果在介绍产品时,喜欢让设计师在白背景下用浪漫的语调娓娓道来,不去制造戏剧冲突来吸引眼球,反而让人觉得舒服。而就有趣和产生共鸣来说,多年前的《1984》和《Think Different》已经可以代表苹果的水准了。苹果正在从产品设计和公司文化理两个方面逐渐被大众接受,而且在产品价格上也再不断的主流化,这是苹果最为可怕的地方。
苹果并非不可战胜
大家是否有过这样的经历,当我们在玩游戏时,会遇到比较难啃的 BOSS 或者无法解开的谜题,可能想尽办法都无法搞定,但有时会在某个点突然找到弱点和解决办法。苹果帝国看似无懈可击,其实也是有弱点可寻,当一个企业正在逐渐壮大,同时也是最危险的时候,每条决策的产生都会对整个公司的发展构成连锁反应,这时候的苹果不会轻易尝试频繁的创新,从几次产品换代来看,苹果颠覆性改变的周期越来越长。
商用市场是最大软肋
首先要从苹果自身定位来看,乔布斯领军时的苹果是个有艺术家气质的企业,对产品设计要求尽善尽美,也正因为这样,过于复杂的功能意味着要在机身上增加多余的设计,这显然不够酷,也不符合一贯极简设计风格。苹果产品的功能性普遍偏弱,比如 MacBook Air 的存储容量和接口就给商业用户带来诸多不便,对多数 MacBook 来说,采用的 Mac OS X 操作系统在兼容性方面也和 Windows 平台无法相比,而目前多数应用程序和网页插件都是基于 Windows 平台开发的。
美国目前接近 85% 的企业所用的电脑采用 Windows 操作系统。Gartner 数据显示,有 60% 的公司现在还不能接受员工在办公室使用 Mac。目前只有涉及到平面设计、广告、影视制作、音频制作、照片管理/调整、出版和一些互联网行业用户会考虑采购苹果电脑。
苹果产品线和产品配置都比较单一, 对于一些专业图形用户来说,无法选择 Quadro、FireGL 等规格的图形显卡,也无法根据企业特点进行产品定制,特别是针对一些注重采购成本的中小企业来说,苹果无法提供足够廉价的解决方案。企业用户目前没有普及 iPad,其中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企业采购,除了节日送礼之外,很少企业给员工发放 iPad 作为办公设备,采购决策人认为 iPad 无法提高企业的生产力。
一方面,iPad 适合消费内容,而并非创建;另一方面 iPad 无法与企业现有的 Windows 系统实现无缝对接,未来采用 Win8 系统的平板和超极本也许更为合适。总的来说,苹果电脑对于个人用户来说,可以提供较好的使用体验,并也可以产出价值,但对于特殊的行业用户来说则无法全方位的满足。
苹果不够重视游戏产业
乔布斯生前有两个遗憾:重新发明电视和进军教育领域,但对消费电子中的游戏领域,乔布斯却从未涉足过。iPad 本来有机会成为一个很好的游戏平台,但乔布斯却很少和第三方游戏厂商合作,在 App Store 里很少见到真正的游戏大作,售价超过 20 美元的游戏更是不多。
如果乔布斯能像和音乐、影视产业的合作那样,提供给游戏开发者更好的开发环境,让更多的游戏厂商进来,索尼和微软的日子肯定会不好过。相反微软最新的 Windows 8 将有可能集成的 Xbox 的游戏功能和商店,以 PC 平台为核心,建立音乐、视频、平板电脑、电视或电话之间的桥梁。加强游戏方面的实力,也可以为未来布局智能电视提供基础。
乔布斯离开后的影响
由一群天才组成的公司,未必能造出天才的产品。有了天才的产品未必能改变行业形态和消费文化,乔布斯之于苹果是无法替代的,他的离开除了让投资者部分失去信心以外,更是让苹果失去了灵魂,纵然苹果还有全球最出色的工程、设计、软件、营销团队,还有 Jony Ive 这样的设计天才和 Tim Cook 这样的运营人才。
失去乔布斯的苹果会不会走向平庸,对于这个问题笔者持悲观态度,虽然乔布斯在离世之前就已经做好了两到三年的规划,并将大权交给了运营专家 Tim,看起来妥妥当当,但苹果必须适应若干年的没有乔布斯在仍却被乔布斯影响的混沌时期,Tim 虽然可以维持运营,但却不是一个可以给我们创造梦想的人。
过去几年里,如果说苹果超频一样的改变世界,部分是享受了新技术带来的光环,即在一个领域内做别人做不到的东西,但如果几个技术发展到了一定的阈值(就像现在的处理器),行业发展会从再次来到一个拼价格的时代。这样一来,苹果失去乔布斯的后遗症会愈发明显,失去了 Think Different 的苹果,也许会变成一个虽然运营还不错,但产品日趋平庸的商业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