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上市的钟声是什么？是财富的象征，是投资人的期许，是公司的荣耀，是成长的愿景。或者，它有时候也是人性贪婪、懊悔和愤恨的放大器，这一点上，当当网CEO李国庆VS投行女的口水仗不幸成为最好的注脚。

最美妙的IPO时间窗口

2010年，43家中国企业在美国市场成功IPO，创历史最高纪录。中国概念的故事几乎普遍受到投资者追捧。这与国际经济的大背景不无关系：一方面数量宽松释放出来的流动性需要寻找归宿；另一方面，以中国为代表的新兴市场正引领着后危机时代的全球经济复苏。

但是在去年上半年，美国IPO市场仍然很平淡。究其原因，对世界经济二次探底的担忧降低了机构投资者的风险偏好。但是暑期之后，刚刚休假回来的基金经理们发现，阴云已然消散，于是开始寻找投资机会。一些体量巨大的共同基金，往往难以很快在市场上吸纳筹码，而此时陆续进入IPO阶段的中国公司正好填补空白。

2010年在美国上市的中国IPO项目，很大程度上是从2007年开始压抑了三年的供给。这些公司给美国的大型基金提供了很好的建立中国投资组合的机会。由于IPO有针对机构投资者的私下配售阶段，基金可以按照同一个交割一次性吃进上千万美元的股票，避免了在二级市场增持的冲击成本。

从2010年9月份的搜房网和乡村基开始，中国概念一发不可收拾，到了12月更是被两家互联网企业优酷网和当当网演绎到高潮。当当网的初期路演价格范围是11~13美元，在路演中调整为13~15美元，最后定价于16美元。

一家美资投行人士告诉《第一财经日报》记者，路演的询价范围间隔两美元是美国市场的惯例。如果机构投资者看好公司，常常会以上限报价，甚至干脆提交没有价格敏感度的订单，不管什么价格照单全收。遇到这种情况，发行人与投行就会提高定价。

12月8日，优酷网与当当网同日上市。开市钟仪式之后，两家公司都进入股票开盘时间。纽交所的场内交易员分成了两个阵营：一大群交易员围在优酷网的交易柜台前，报出自己希望的买价或卖价；另一边，另外一大群交易员则围在当当网的交易柜台前，做同样的事情，等待当当网股票的开盘。现场气氛十分热烈。

这边当当网的做市商不断报出越来越高的意向性开盘价格，从18美元到20美元，很快就上升到超过24美元。最后当当网开盘价格为24.5美元， 相比发行价16美元上涨53%。随后优酷网的开盘价定于27美元，相比发行价12.8美元上涨111%。

经过一整天激动人心的交易，当当网以29.91美元报收，相比发行价16美元上涨87%，这个成绩可以排在今年全美IPO首日涨幅榜的前5名。优酷网的收盘价为33.44美元，相比发行价12.8美元上涨161%。这使得优酷网成为自2005年百度上市以来，全美国所有IPO公司里，首日涨幅最高的公司。

这样的景观让市场人士叹为观止。与前辈百度不同的是，优酷网是以“亏损之身”成功融资的，即使在美国市场也是多年来罕见。而当当网目前的盈利情况也并不乐观。

上述美资投行分析师告诉本报记者，即使当当网能实现2011年2000万美元的净利润，以当下的市值计算，市盈率已经达到了100倍，“何况现在几家主要的电子商务公司都拿着大把现金做市场推广，这势必增加当当网的市场费用。但是它的利润率只有1%，一有风吹草动就会从盈利变成亏损。”

“我个人认为，投行给当当网的定价不算低。”这位分析师说，但是当当网目前的股价超过33美元，相比发行价已经翻番。在李国庆看来，当当网卖亏了。

IPO是目的，还是手段？

上周末，李国庆在微博发表一首摇滚歌词，揶揄为当当网做IPO的投行摩根士丹利。这些言论招致两位“投行女”的激烈反弹，一家上市公司的高管就这样卷入令观者瞠目结舌的“口水仗”。在双方的公共关系部门介入之后，这出微博闹剧才得以暂告段落。留给业界的思考是，IPO到底是目的，还是手段？如果是前者，李国庆的恼怒可以理解——既然IPO本身就是目的，那么圈钱多少自然头等重要。

如果IPO只是一种手段，那么在这个具体时点上的定价，或许拉长来看并没有那么重要。现在百度的市值超过375亿美元，与此相比，按照IPO价格计算的市值已经微不足道。真正重要的是，资本市场成就了百度与李彦宏。

“我想大家需要搞清楚一个为什么上市的问题。”ChinaVenture投中集团首席执行官陈颉对本报记者说，“很多好公司也选择不上市，所以上市本身并不代表成功。那么为什么我们要选择上市呢？因为上市以后你的股票变成一种‘货币’，你可以增发，也可以用它去并购。民营企业无论在境内还是境外上市，出售的股票都只是一小部分，大部分股票都还在自己手上，所以你的股票价值高，对于你是好事情。”

至于定价问题，陈颉表示，这是一个双向选择的过程。“（如果觉得价格不合适）发行人可以在发行过程中的任何时候选择中止发行。而投行也需要做到平衡，如果发行价太低会让发行人受损失，如果发行价格太高，而导致发不出去甚至上市后破发，那么投行也没有办法向投资人交代。”

随着中国国企上市项目的减少，民营企业越来越成为境内外上市融资的主角，也是各家投行你争我夺的焦点。但是企业家此时可能更需要摆正心态，不管是“羡慕嫉妒恨”，还是“后悔埋怨恼”，都不是优雅的姿态。（蒋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