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T时报记者 郝俊慧 图
国家工商总局一纸命令，让历经“千团大战”后的各家团购网站又一次暗自焦虑了。3月14日，国家工商管理总局网站挂出《关于加强网络团购经营活动管理的意见》（简称《意见》），明确团购网站经营者需承担七项责任义务。然而，其中一条团购网站不得设定过期不能退款的规定，却被认为有行政管理“一刀切”之嫌，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游云庭更是指出，《意见》的出台在立法技术上有缺陷。
大多知名团购网站已承诺退款
3月27日，记者查询了美团、糯米、聚划算、拉手、高朋等一线团购网站，这些网站页面显示，都已有相关“退款”承诺。其中，美团和糯米均承诺“七天内未消费无理由退款”和“过期未消费退款”，但款项只能退回网站账户；窝窝也支持过期退款，但必须在过期未超过20天内申请；聚划算则表示过期未消费可将货款90%退还至买家支付宝账户……
不过，这些“退款”承诺并不针对所有团购项目，比如窝窝团在售的“22元大地影院电影票”便在页面上明确标明“不支持退款”。从各个团购网站的规定来看，基本上实物类产品（需物流运送的产品）、票务类产品（包括实体票和电子票）、商城抵用券（包括实体商场及电子商城）、旅游产品均不支持退款。
那么，是否这些商品以后也不支持“退款”呢？“我们肯定是支持国家政策的，目前无论是服务还是实物的团购，我们都有相应的退款政策。”美团网相关负责人告诉《IT时报》记者。糯米网也相当谨慎，“我们正在内部研究中，看怎么配合执行。”一位工作人员如是答复。
退款执行难背后的无奈
尽管几家团购网站在采访中都纷纷表决心，支持《意见》，但事实上，所有团购产品执行工商总局的过期退款是个几乎“不可能完成的任务”。“事先明确说好不能过期退款的项目，基本上都很难做到规定要求。”一位团购网站内部人士麦德（化名）对如何执行《意见》深感无奈。
团购电影票怕“黄牛”
以票务类产品为例，有些票务类团购由团购网站包销，也就是说网站是在和院方承诺一定销量的前提下才拿到较低折扣，最终钱款按承诺票量与院方结算，多卖出去的票便是团购网站的利润，所以原价80元的电影票才能在团购网站上以三折左右的价格销售。“如果可以随意退，这部分退款就要团购网站自己掏腰包”，更让麦德们头疼的是黄牛，“如果黄牛以团购价购入，卖不掉再退，可以肯定，低价电影票都会被黄牛抢光。”
演出票面临的情况也同样如此，“有些票务公司都是临时组成的，很可能演出一结束就转到其它地方去了，我们想退都没地方退。”到目前为止，麦德的网站还没有想出比较好的解决办法。
聚划算怕“恶拍”
聚划算目前的“聚无忧”服务承诺过期退款，但只能退90%。“其实是为了防止竞争对手恶拍。”聚划算工作人员告诉《IT时报》记者，一般来说，参与聚划算的商家，尤其是实物类商家，都会提前组织一批货源，需要提前垫付相当金额的成本，“这10%一方面补偿商家的损失，另一方面也是防止有人存心拍了再退。”
在聚划算网页说明中，旅游类的团购产品也不支持“七天无理由退款”，“买机票、跟团旅游等产品商家一般都会事先预留资源，如果买家不去，造成商家资源浪费，却要求无条件退款，也是不公平的。”聚划算人士说。
“香饽饽”商家不愿退
事实上，完全让团购网站承担“过期退款”的责任，的确有点困难。在经过2011年的激烈厮杀后，幸存的团购网站在团购产品竞争上更加激烈，而参与团购的商家现在也都“拽”了起来，为了拿下一个项目，团购销售人员都得使出浑身解数。“在和商家谈判时，团购网站有时候是处于劣势的，尤其是一些本身知名度比较高的商家，他们会很强势的要求，不能退款，必须按照实际销售量结算，销售人员也只好答应。”糯米网一位人士向《IT时报》记者透露。
也许是基于同样原因，美团网在回答记者问题时，也提到遇到一些特殊情况需要“和商家协调”。
原路退款尚有难度
虽然大部分团购网站承诺退款，但退还账户基本仍是网站账户，如要退回消费者购买时付款的银行卡，则有多种限制，而这点也正是《意见》此次着重强调的，一定要原路退款。但在那位糯米网人士看来，实际操作还是有一定难度，“因为支付宝或者银联机构从每笔消费中都要提取一定比例的手续费，如果退款至原账户，这部分手续费是否要从中扣除？消费者能否接受？”不过糯米网的公关人士表示，这个问题已经提请财务部门研究。
律师说法
这是一个“削足适履”的规定
游云庭：上海大邦律师事务所律师
从立法技术上来看，《意见》是有缺陷的。它并没有说明这个规定开始实施的时间，以及给出一定时长的缓冲期，从这点来看，《意见》不具备可执行性。此外，这种不考虑实际情况、“一刀切”要求网购网站“削足适履”的规定，表面上看似保护消费者利益，实际却破坏了整个行业正常经营。团购网站有多种商业模式，其利润来源也多元化，如果强制性退款必然让网站利润下滑，没有精力推出好的团购产品，反而损害了消费者利益。
相关链接
Groupon ：促销价值可过期
团购网站的鼻祖Groupon也不是所有商品都支持过期退款。Groupon认为，团购券的价值包括两部分，付费金额和促销价值。前者永不过期，后者可以过期。在Groupon对过期退款的说明中，有三项关键说明。首先，对于传统形式上日常售卖的团购券，一旦过了有效日期，促销价值部分就失效了，除非法律禁止的情况。但付费金额永不过期。第二，对于Groupon Now（一款基于时间的团购应用）类别的团购券，一旦过了券上标注的使用日期和时间，促销价值即刻失效。第三，活动券只在购买当天午夜前提出退款请求；活动被取消且未再做改期； 或活动被改期后才可提出退款请求。
记者手记
公布《意见》前多听听意见
允许消费者团购后“过期退款”是一件好事，国家工商总局的《意见》出发点也是为了保护消费者利益，但这种在对新生事物不深入了解的前提下便贸然出台的管理规定，却难免有“一刀切”之嫌。采访中，一些团购网站三缄其口，只说会“积极配合”规定。而另一些愿意谈谈无奈、说说苦衷的网站却坚决要求“别出现名字”，这种对于政府管理部门既不敢得罪又难实际遵循其管理的难处，真心了解啊。如今，团购网站们都盼有具体细则出台，否则《意见》很容易成一纸空文。希望这次，国家工商总局能多听听大家的意见。
